【全职 王叶】星间飞行（110）
110、情难自禁
王杰希的优点是把什么事都拎得很清，王杰希的缺点是把什么事都拎得太清了。叶修轻轻叹了口气：“你呀，就不想再争取争取？”
“让你更为难吗？”王杰希笑了笑，笑容里有很难察觉的苦意，“我让你为难的地方已经够多了。”
不等叶修再说什么，王杰希霍然起身，对叶修伸出手：“回去吧，衣服还在洗衣机里。”
叶修凝神望着王杰希，从后者脸上看不出更多喜怒，想了想，伸手握住王杰希的手，借力站起身来。
王杰希没有抽回手，叶修也没有，两人就像没发现牵着手一般，很自然地走在路上，无视了往来行人异样的眼光。
王杰希的手看似精瘦，力量却很大，叶修的手被握得生疼，他知道那不是王杰希故意的。王杰希多半没察觉自己往手上灌注了多少力气，就如他没察觉叶修早已看穿了他佯装的平静。
回到嘉世门口，王杰希才松开手，叶修悄悄将手背至身后，没让王杰希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得发红。上了楼，进了屋，叶修把洗好的衣服毛毯捞出来，拿两个盆装了。
“晾哪儿？”王杰希问。
叶修把装衣服的盆塞进王杰希手里：“跟我走。”自己端着一盆毛毯，拿胳膊肘带上了门。
叶修带着王杰希从后门出去，拐过两条巷子，来到一个老旧的居民区。进了小区，叶修七弯八绕，熟门熟路地把王杰希带到一个单元门前，交待道：“三楼左边那屋，你走前面。”
王杰希想不出叶修为何会把他带来这里，更不明白叶修为什么让他走前面，仍是依言照做。上到三楼，王杰希单手抱着盆子，按了门铃，门里很快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。
门开了，苏沐橙惊讶地看着抱了个盆站在门外的王杰希，接着就看到了王杰希身后的叶修。“你们怎么来了？快进来。”苏沐橙赶紧将两人让进屋。
“洗了毛毯没地方晾，借你阳台用用。”叶修半点不见外。
苏沐橙从王杰希手里接过盆子，指挥着叶修往阳台走，王杰希跟在后头，看两人很快将衣服毛毯晾好。“去客厅坐。”苏沐橙指示。叶修跟这儿太熟了，路过储物间时顺手捞了两瓶橙汁，扔给王杰希一瓶。
这是王杰希头一回来苏沐橙家。房子不大，拥挤的两室一厅，其中一间房很小，摆了两台电脑和一张行军床就再放不下任何东西了。储物间是客厅隔出的小隔间，里头堆着些杂物，还有零食和饮料。客厅里一张款式老旧的皮沙发，只够坐两个人，皮面磨损严重，很多地方剥落了，因为空间小，电视离得很近，倒是新款的，大得有些比例失调。
王杰希能看出这家里的家具用了很多年，柜面都是斑驳的，但收拾得很干净。苏沐橙见叶修自觉拿了橙汁，也不跟他们客套，开了电视，没管什么台，拉了张椅子坐到一旁。
这里是苏沐橙和苏沐秋的家，客厅墙上挂着很多照片，柜子上摆着一排相框。苏沐橙没在家里摆哥哥的遗像，所有照片都是兄妹俩或三个人一起笑闹的，开开心心，无忧无虑。
“我能看看照片吗？”王杰希礼貌提问。苏沐橙点点头，王杰希起身来到照片墙前，逐张看过去。
照片年月跨度很大，从苏沐橙很小的时候，到苏沐秋去世之前。
苏沐橙打小就是个漂亮的小丫头，家里条件不好，不怎么打扮，但就算穿着款式老旧的裙子，她依然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一个。苏沐秋把妹妹照顾得很好，就一个孤儿来说，苏沐橙打小就挺健康，阳光活泼，小脸总是红扑扑的，没有想象中的弱不禁风。
苏沐秋同样是个笑容阳光的男孩子，比起妹妹的健康结实，哥哥看上去瘦弱许多，但王杰希能看到少年单薄的身体里埋藏的强大力量，若没有这样的力量，一个孩子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家。
照片里的苏沐秋总是在笑，各种各样的笑，开怀的，腼腆的，温柔的，搞怪的，苏沐橙把哥哥的笑容精心保存着，每个相框都擦得晶亮。
照片里还有叶修，十五岁的叶修，十五岁的苏沐秋，两个男孩勾肩搭背，共同捧着一张游戏比赛的奖状，笑得见牙不见眼。还有两兄妹和叶修的合照，背景是户外，春日和风送暖，三个孩子共同组成个爱心，比春风更快活。
每一张照片里的光景都是美好的，挂在那里，就仿佛这美好的日日夜夜从不曾离去。王杰希一张张看过去，仿佛也被带进了那段美好的时光中。
“我哥哥帅吧？”苏沐橙得意地问。
“帅。”王杰希回过头来，真心实意地称赞。
除了叶修，苏沐秋是他见过最帅的男孩子了，不在于容貌有多好看，只那份能笑对一切苦难的勇气和担当就帅得无以复加。
王杰希走回沙发旁，挨着叶修坐下，见叶修眼里满是骄傲。叶修向来为这对兄妹感到骄傲，他是最懂苏沐秋的人，也是最懂苏沐橙的人，知道他们有多好，深感自己有多幸运。
独自漂泊在外不能回家的叶修，如果没遇上苏家兄妹，他的路想必会更难走吧。那年夏天小网吧中的一抬头，让其后的岁月都变得温暖。
“沐橙，我来，是想跟你说件事。”叶修忽然开口。
王杰希和苏沐橙都看向他。
“上回你问我，觉得王杰希好不好。”叶修在两人注视下缓缓说道，“我觉得他很好。”
叶修转头看着王杰希，在后者脸上看到了压抑不住的惊讶，他伸手覆住王杰希放在膝盖上的手，感觉到王杰希整个人微微一颤。
“他说他喜欢我，那种喜欢。”叶修接着往下说，“我说这事儿我得想想，想好再给他答案。”
“现在，我想好了。”
“沐橙，我想告诉你的是，我和王杰希在一起了。”
苏沐橙愣在了当场。
她看着叶修的嘴唇一开一合，听到叶修说了很多话，却仿佛一句也没能听进耳里。
她想过叶修和王杰希之间的气氛不简单，想过他们或许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，却怎么也没想到叶修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。
她木然扭动脖子看向王杰希，却发现王杰希的表情比自己更惊愕，更不可置信。她从没在王杰希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，她印象中的王杰希总是从容镇定的，那是种超越年龄的成熟，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动摇到他。
不，她蓦然想起，她是见过这样的王杰希的，甚至见过更慌乱更无措的王杰希。
每一次，都是因为叶修。
这两人之间从来不寻常，两个透彻世态人情的人，却每每因对方而乱了方寸，原本就是很耐人寻味的一件事。但苏沐橙从没将事情朝这个方向联想过，叶修和王杰希，他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？
小姑娘的学校生活并不完满，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到来之前，她就已离开了校园。她并非对爱情一无所知，就像她的大多数同龄人那样，她对爱情也抱有憧憬，或是自己的，或是别人的。
以前在学校里，班上有女生喜欢看两个男孩子谈恋爱的漫画，她跟着看过，觉得挺浪漫，但并没有同学那般痴迷。在她看来，男孩子或者女孩子，喜欢上一个人都是挺梦幻的事，她喜欢一切美好的感情，不喜欢看故事里的主角求而不得，互相折磨。
像她这样的孩子通常早慧，早过了懵懵懂懂的年纪，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冰冷。苏沐秋和叶修为她撑起的一小片天地是温暖的，但不管叶修还是她都不可能永远活在这一小方天地中。
叶修怎么会喜欢上王杰希呢？苏沐橙没在这问题上纠结过哪怕一秒。在她看来，叶修不管喜欢上谁都是对的，叶修远比她成熟太多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怎么去要。
让苏沐橙忽然惶恐的是叶修要和王杰希在一起这个事实，像被一颗飞来的篮球砸中了脸，苏沐橙一阵目眩。她猛地站了起来，什么话也没说，扔下两人冲进卧室，砰的将门关上。
王杰希还错愕着，兀自不敢相信刚刚听到了什么。叶修将手在他眼见晃了晃：“喂，醒醒。”
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王杰希小心翼翼地问，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，梦就碎了。
“我说，我答应你了。”叶修笑得很温柔，一字一字说道，“我，叶修，今天，在这里，答应做王杰希的男朋友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王杰希话刚出口，就被叶修的食指点住了嘴唇。“你别说话。”叶修说，“想好再说，好好想想你是要老实不客气地叉腰大笑，还是准备拒绝我。”
王杰希没有叉腰大笑，也没有拒绝叶修，他倾身吻住了叶修。浅浅的一个吻，接着便是几乎要将叶修揉碎在怀里的拥抱。
他抱得多用力啊，叶修想，我可太爱看他情难自禁的样子了。
